结婚日记年代文(五十年代结婚日记作者)

《五十年代结婚日记》是一本发表于晋江文学网的年代文,作者是苏辞辞。全文102章,讲的是回到五十年代搞建设的故事。

【内容简介】

组织给苏榆介绍了个对象。

两人相处了一个月。

苏榆:结束吧。

韩尚:结婚吧。

苏榆:?

结婚后,两人又相处了一个月。

苏榆:别问,问就是后悔。

韩尚:美滋滋~

算计

初春时节,天空飘着细雨,江南的小镇,烟雨蒙蒙。

苏榆提着半篮子野菜从河边回来,用铲子把边上泛黄的叶子连同根茎一起剁掉,随后扔到鸡圈里,惹得几只鸡一阵争抢。

墙角的白梅开得正好,苏榆洗洗手剪了一枝插在瓷瓶里摆在窗前的书桌上。

正赶上午时,家家户户的烟囱都飘起炊烟,苏榆脱掉外面的罩衫,进屋换了件薄袄开始准备午饭。

苏榆家的院子不大,只有三间正房和一间灶房,院子里铺着青砖,靠着南墙垒了个鸡圈,斑驳的老墙面上满是青苔,这房子有些年头了。

中午吃面,绿莹莹的野菜点缀在细白的面条间,几星油花飘在面汤上,面条下面还卧着个荷包蛋,滴上几滴香醋,瞧着清清淡淡,却也让人食欲大开。

春雨下个不停,苏榆饭后没有外出,从书柜里找出几本英文书翻看,这些书多是讲述一些机械的构造和设计,里面的设计图样虽然有些陈旧,但其理念并不过时,尤其是冷却循环系统,用在汽车和轮船上效果很是不错。

苏家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,在海市开着纺织厂,苏榆的父亲苏成仁还出国留过学,回国后见形势危急,干脆弃笔从戎加入了革命,后来为了支持革命更是把自己的那份家产都捐了出去,只留下许多外文书籍保存在家里。

当时苏老爷子果断给三个儿子分了家,两个小儿子不善经营,再加上世道乱生意不好做,家业很快败落,最后一家人回到老家的小镇上买了几处院子安置下来。

两个叔叔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惯了,哪里过得了落魄的日子,手里剩的那点金银首饰也很快变卖干净,后来又把主意打到了老两口的头上。

若不是老爷子主意正,早不知被他们哄骗了多少回,不过也因此他们心里积了怨,平时鲜少露面,来了必有所求。

前阵子苏榆父母牺牲的消息传回小镇,老爷子老太太悲痛欲绝之下先后撒手离去。

久未露面的两个叔婶打着照顾侄女的名头,每日里嘘寒问暖关怀不已,这阵子又张罗着给苏榆介绍对象,目的无非是把她嫁出去,好霸占家里的房子和老太太留下的那点首饰。

没人知道这时的苏榆已经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。

苏瑜是个汽车工程师,主攻新能源电动汽车,晚上加班时撑不住趴在办公桌上睡了过去,只觉得眯了一会的功夫,周遭已经变了天地。

刚来时,生火做饭都困难,好在适应了一段时间,慢慢也对这里的生活习惯起来。

“小榆在家吗?”

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,听声音就知道是谁,苏榆眉头皱了皱,把书合了起来。

“不在。”

李翠环也不在意,还笑着道:“你这孩子,一个人在家也不嫌闷,没事可以让小柳过来陪陪你。”

来人正是苏榆的二婶,长得珠圆玉润,整日笑呵呵一副好人相,奉承话张口就来,实则笑面虎一个。

苏榆太知道这种人的难缠之处,审视地盯着她,秋水似的眸子也跟着犀利起来。

“二婶找我有事?”

李翠急不可耐的邀功道:“小榆,我跟你说啊,这次二婶可算是给你找着一个好人家,人家小伙子在镇上的粮站上班,听说家里还有亲戚在市里当官,我找人打听的一清二楚,人品样貌都是顶顶好。”

“听婶的没错,去跟人见一面,成的话赶紧结婚,再拖下去可就真成老姑娘啦。”

李翠环苦口婆心地劝道:“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,你爷爷奶奶不在了,以后二叔二婶就是你的靠山,不管嫁了谁家,有娘家撑腰就没人敢欺负你。”说着还拿帕子沾了沾眼角。

戏可真多。

苏榆对这种人向来敬而远之,况且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,暂时只要拖住他们就好:“劳二婶费心了,只是爷爷奶奶刚去不久,我暂时没心思考虑这个,过一段时间再说吧。”

李翠环自然是劝了又劝,可苏榆怎么都不肯松口,最后只好退一步道:“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怕不怕,要不让小柳晚上过来陪你。”

苏榆道:“不用麻烦小柳,我不怕的。”

李翠环说得口干舌燥,苏榆始终都是那句话,任谁也是没法,甩着帕子走到门口还嘀咕呢:“真没眼色,茶都不上一杯。”

“她二婶,要不上我家坐会去,我家有茶。”门口捡豆子的张阿婆耳朵好使着呢,听见这话笑呵呵接了一句。

李翠环端起笑脸:“您忙,我家里还有事赶着回去。”

她回头跟张阿婆说话没留意脚下,不知谁家的鸡在巷子里拉了几坨屎,正好被她踩到,一出溜儿摔了个屁股蹲。

“哎呀,这谁家的鸡跑出来了,也不管管。”站起来时裙子上还沾了好些,李翠环慌忙拿帕子擦,臭味离老远都能闻见。

苏榆听到动静跑出来看,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
“张阿婆,您可真行。”苏榆竖起大拇指。

张阿婆哼了一声:“满肚子算计,小榆你可别信了她的鬼话。”

苏榆点头:“我晓得。”

张家跟苏榆家对门住了多年,早些年她家大孙子身体不好要去市里的医院看病,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没凑够钱,还是苏老太太看不过去,帮着应了急。

张家人记恩,看待苏榆跟自家孩子没什么区别,家里做了好吃的必有苏榆一份,苏家老两口的丧事都是张家几个儿子帮忙操办的,张阿婆更是整天在门口守着,只要苏二婶上门,眼睛盯的可紧了,生怕他们拐了苏榆走。

清水镇地处江南,解放后,结束了战火连天的岁月,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镇上县里开始兴办工厂,乡下也搞起了轰轰烈烈的打倒地主分土地,一副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。

苏榆听说县里准备建个纺织厂,她打算过几天去看看,这个时代的纺织机她没见过,但若是仔细琢磨一番想来修个故障不成问题,正好原主家里也曾开过纺织厂,也可以托口家学渊源。

京市机械厂,总工办。

长方形的会议桌两侧,坐了几个身着蓝色工装的年轻人,会议桌的尽头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,穿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,胸口别着一枝钢笔,气质斯文,神情严肃。

“钱总工,按照您说的,我们这次方方面面都已考虑到位,发动机却只维持了两天正常运转,这样根本不可能用在机械上,更别说汽车上了,您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”

为首的年轻人百思不得其解,众人眉头紧皱,纷纷看向钱总工。

钱总工思忖半响,关于这方面的技术他知道也就这么多,具体问题出在哪里还真不好说。

“韩尚,你怎么看?”钱总工看向右手边身材高大的年轻人。

韩尚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,脊背挺直,坐在那里比别人高出一个头,闻言抬头道:“问题到底出在哪里,我们可以逐一去做排除。”

“机体组、曲柄连杆机构、配气机构、燃料供给系统、点火系统、冷却系统、润滑系统和启动系统,这些里面,我倾向于冷却系统不够完善,可以在这方面安排做一些测试。”

钱总工点点头,这个倒确实是之前不太关注的点。

“你这边先出图纸,回头我们研究研究。”

韩尚点头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讨论着如何改进这个图纸。

江南的小镇,墙高巷子深,逼仄的空间使得走在其中的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。

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,苏二叔的大儿子苏秉瑞火急火燎地冲进院子。

“妈,不好了……”

“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,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稳重点。”

李翠环还当他又在外面闯了祸,正准备问问由来,就听苏秉瑞道:“市里招待所来了两个人,听说是专程过来发大伯的抚恤金的,还是从京市来的,二毛他姐在招待所上班,听的真真的。”

李翠环惊道:“当真?”

“千真万确,下午没班车,听说准备在市里歇一晚,明天一早过来,二毛正好在市里,撑船回来告诉我的。”

“有没有打听到发下来多少抚恤金?”

“少说也有一两千,我大伯以前都快当上师长了,你说我爷爷是不是傻,大伯几次接他都不去,还不让我们声张,这要是咱们都跟着去了后方,现在怎么着也能捞个官当当,哪像现在,听说下个月没进厂子的都要下地上工。”苏秉瑞愤愤不平道。

“他哪是傻,他是眼里只有他大儿子,你爸和你三叔就是窝囊废,没人家有本事呗。”李翠环冷哼,对过世的公婆也是满肚子不满。

“不能再拖下去了,那丫头精着呢,”李翠环琢磨半天道:“去叫你爸回来,顺便把你三叔三婶也找来,还有那个二毛,那小子不是看上小榆了么,就说这事成了咱把小榆许配给他。”

“妈的意思是:……”

“明天千万不能让那俩人见着小榆,最好是让你爸出面,抚恤金咱们两家平分,房子你和老三家的秉祥一人一间,你奶奶留下的那些金银首饰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藏起来,你三叔问就推到小榆头上。”

两家人商量了半天,最终达成一致,等天黑透了,苏秉瑞一行几人悄悄摸到了苏榆家的巷子。

晚饭的时候,苏榆家对门的张大娘过来敲门:“小榆,这条鱼你端回去吃,一个人的饭不好做,别跟大娘客气。”

苏瑜还真没跟她客气,张大娘烧的鱼特好吃,她把盘子腾出来洗干净,又给回了几个梅干菜饼,大娘也笑着接下,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闲话。

“前阵子你让大牛买回来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,说是要做电池,做出来了吗?”

提到这个,苏榆就笑着道:“做出来了。”

“这个东西有啥用啊,花了老些钱,现在也没人说你,以后嫁了人过日子花钱可不能大手大脚的,特别是有了孩子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。”

苏榆不禁失笑:“大娘我知道,这个东西用处可大着呢,收音机里就是装着这个才能响的。”

“收音机我知道,你连这个都会做?”张大娘着实有些吃惊,经常见这丫头看书,没想到人家本事这么大。

“收音机我不会,但是电池可以做。”

即便电压小,多做几个串联后威力也不小,放倒一个人不在话下。

张大娘啧啧称奇,都说识字的人懂得多,还真是这个理。

吃过晚饭,苏瑜烧了盆热水简单擦洗了一番,临睡前检查了大门的锁,关上堂屋的门,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匣子出来,又找了两根电线,一端连着匣子,一端从门缝里绕到外面的门把手上。

收拾妥当,苏瑜拥被入眠。

抓人

夜黑风高,远处间或响起几声狗叫。

苏秉瑞带着堂弟和二毛,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,过了子时才敢出声。

“哥,可以了吧。”苏炳祥跺了跺脚,冻得直打哆嗦,“白天还不觉得,夜里咋这么冷,早知道就该听我妈的话多穿件棉袄。”

冷风像是能透过衣服钻进人的骨头,天上又开始飘起毛毛雨,雾蒙蒙的看不清远处的路,落在人的脸上黏糊糊的颇为难受。

许是头回干坏事,兄弟俩异常的激动,二毛轻车熟路的招呼俩人:“这个点还不睡的,八成是在干那事,人家可顾不上咱们,走,撬门去。”

二毛家也是这个镇上的,家里管教不住,跟着小混混学了一身歪本事。

几人凑在一起,二毛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,伸进门缝慢慢把门栓往一边拨,拨了一会没见门栓掉下来,苏秉瑞不由问道:“还没好,咋这么慢?”

“不知道啊,你爷爷家这门有问题吧。”二毛又耐着性子捣鼓了半天,还是推不开。

“二毛哥,你到底行不行啊,还要多久?”

二毛泄愤似的拿匕首戳了两下门栓,气急败坏道:“这门栓有问题,不行就回去搬个木梯翻进去。”

几人小心翼翼的唯恐闹出大动静,折腾了半天,留苏炳祥在外面放风,苏炳瑞和二毛顺着木梯爬了进去。

“我们可提前说好了啊,你别一上来就动手动脚,我妈说对门姓张的那家精得很,如果发现我姐有什么不对肯定会报公安,咱们利索点布置好就赶紧走。”苏炳瑞有些不放心二毛,这家伙一副色眯眯的样子,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。

二毛咽了口口水,敷衍道:“我知道,放心吧。”

两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,一个去厨房,一个去撬门。

苏炳瑞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,舀了一碗水倒进去,用筷子搅了搅。

二毛正蹲在地上想从下面把门板挪开,苏炳瑞见状把碗放在灶台上,走过去道:“我和你一起抬。”

苏炳瑞站在门前想先试试能不能推开,谁知手刚一碰到门把手就猛的一哆嗦,跟打摆子似的,随后就倒在了地上。

把二毛吓得,小声叫了两声见他没反应,看着跟中邪了似的,当下也顾不得撬门,赶紧扛着苏炳瑞从大门走了出去。

“我大哥咋了?”苏炳瑞凑过来问。

二毛心里发毛,四周静悄悄的,感觉暗处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,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,慌忙催促道:“我咋知道,别废话了,赶紧把人送回去。”

苏炳祥顾不得多问,两人用木梯抬着苏炳瑞准备回家,也是他们点背,刚出巷子就遇到几个出来巡逻的公安。

之前狗一直叫,公安怕有遗留的敌对份子出来捣乱,就派几个人出来查看。

“你们几个人干什么的,大半夜的不睡觉。”公安的手电筒照过来,把三人看的清清楚楚。

俩人紧张的腿肚子直打颤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,公安心里狐疑,指着苏炳瑞问:“这人怎么了?”

二毛立刻反应过来:“我哥生病了,我们俩抬他去医院。”

“用木梯抬人,也不嫌硌得慌。”

走在前面的平头小公安嘀咕了句,上前查看情况,发现苏炳瑞确实昏迷不醒,怕耽搁病情没多问就放他们走了。

两人抬着苏炳瑞哪敢多留,在大路上战战兢兢的走了一会,等看不见人,立刻拐到最近的巷子里绕回了家。

“不对啊!”

几个公安走了一会,为首的中年男公安摸着下巴说道:“刚小柱子还说哪有用木梯抬人的,不会是偷东西的吧?”

几人对视一秒,立刻反应过来,冲着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半天,人影子都不见一个。

“这方向根本不是去医院的,这几个人真的有问题。”中年男公安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脑袋,竟然让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 。

他们这些公安大多数是战场上退下来的,天南海北的聚过来,对小镇并不算特别熟悉。

“我记住他们的脸了,只要让我看到,绝对能认出来。”名叫柱子的平头小公安回想了下三人的样貌,信誓旦旦的说。

苏瑜昨晚睡的早,早上老早就醒了,发了会呆,实在无事可干,只好穿上衣服出来准备早饭。

连阴雨下了几天,今早终于出了太阳,晨光照在墙角的白梅上,仿佛有暗香浮来。

偶尔有小鸟落在枝头,低头啄花抑或梳理羽毛,梅花与鸟雀,一静一动相映成趣,有种灵动之美,人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。

苏瑜用木簪把头发低低的挽起,换了身靛青色的薄袄,起身去了厨房。

没急着做饭,先给鸡圈里撒了些菜叶子和玉米粒,随后打开鸡窝的门,放它们自己出来啄食。

看见灶台上放着碗水,苏榆还以为是昨晚放凉忘记喝的白开水,随手倒进了鸡窝的食槽里,几只鸡慢悠悠踱步过来。

巷子里渐渐有了声音,对门张大娘家起的更早,他们家四个儿子都进了镇上新开的电缆厂,张大娘以前开早点铺子,现在铺子收归国有,倒没把她辞退,但是账目归国家管按月给她发工资。

张大娘出来倒泔水时听到苏瑜这边有动静,就推门进来说:“小榆起这么早啊,别做饭了,我让大牛给你端几个糍粑。”

“不用了大娘,我这正准备煮粥呢。”

苏瑜有些纳闷道:“大娘你怎么进来的?”

张大娘笑道:“你门没锁,我一推就开了。”

“不对啊,我昨晚锁了的,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开大门。”苏瑜一脸狐疑的走到大门处查看。

门栓上有好几道划痕深浅不一,这些划痕一看就是新的,苏榆家的门栓被她加了点小机关,除非破门而入,否则根本不可能撬的开,这门应该是从里面打开的。

苏瑜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,又走到院墙下检查,很快在一处墙头上看到两条压痕。

张大娘跟在后头,此时也反应过来:“进贼了?”

苏瑜点头,对张大娘说:“麻烦大牛哥跑一趟,帮忙找公安过来,我看看家里丢了什么东西。”

“好好,我叫他现在就去。”

又是叫人又是找公安的,巷子里另外几户人家很快就都知道了这事,纷纷聚在苏瑜家院子里,七嘴八舌地议论这事。

“小榆你家鸡咋都不动弹,不会死了吧?”李大爷伸手摸了摸,还喘着气,不由啧啧称奇,大白天的这鸡还能睡着了。

苏榆走过去一看,五只鸡齐刷刷倒在地上,像是中了迷药一般。

前前后后几件事串联起来,关于昨晚,苏榆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。

至于贼为什么没有进屋,估计是被她那一匣子宝贝拦在了门外。

公安来的很快,几处痕迹都查看了一番,又询问苏榆家里是否丢了东西,最后还把那碗和食槽都带走了,说是拿去检验。

“肯定是昨晚那三个人,还真的是贼,我们就是在那巷子口遇到的人。”柱子刚吃完饭回来,听说这事立刻激动道。

公安有了目标,开始在镇上搜寻起来。

王慧和葛秋亮专门从京市赶来清水镇,一是为了见见昔日的战友苏成仁的女儿,把抚恤金交给她,二是想给苏成仁的女儿安排个工作,听说这姑娘的爷爷奶奶都已不在人世,苏同志为革命奉献这么多,合该好好安顿人家女儿。

坐上唯一一班开往清水镇的汽车,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,两人先去公安局打听苏家的住址。

“那姑娘我知道,她家昨晚刚招了贼,李队正带着人查呢。”

王慧心里不由得一紧,担心的问:“怎么好端端的招了贼,那姑娘有没有事?”

“人没事,那贼还给她水里下了药,她没喝喂鸡了,鸡现在还晕着呢。”公安说着拿起帽子戴上,“我带你们过去。”

三人来到苏瑜家,院子里的人散了许多。

苏榆正和几个婶子坐在屋檐下缝衣服,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白得耀眼,像是清晨的兰花,灵动又不失温婉,仿佛游离于众人之外,遗世而独立。

“你就是苏榆吧,我们是你爸爸的战友。”王慧率先开口,脸上不自觉地带着些慈爱。

婶子们热情地招呼两人进来坐,苏瑜倒了两杯茶递过去。

寒暄几句,王慧拉着苏榆的手说:“你家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,这次就是专门过来送抚恤金的,另外还想问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。”

“听说县里正在筹备开纺织厂,我想去试试找份工作。”苏瑜回道。

王慧点头,又问她想做什么岗位,苏榆没说自己要干机修只说是普通工人。

几个大婶站在门口不肯走,小声猜测上面发下来多少抚恤金。

听说京里来了人,张大娘班都顾不得上,风风火火地冲过来,一进屋就道:“王干事,你看小榆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,昨天那事可真是万幸,若不是小榆心细,在里屋门后顶了个柜子,说不得命都给人害了,你们帮帮忙,给她在城里介绍份工作,等过段时日再找个对象,日子眼看就过起来了。”

张大娘的打算正是王慧来的时候心中所想,因此直接应下道:“行,等会我给县里打个电话,这事应该没问题。”

苏榆连忙道谢,把人情记在心里。

“家里都丢了什么东西,有没有跟公安局的同志说清楚,回头找到了会给你还回来。”听了半天,葛秋亮插了句嘴问道。

苏瑜回说:“丢了些我奶奶早年的首饰,已经跟公安同志说了,李队长说找到了让我去辨认。”

王慧两人点头,镇上的公安办事很负责。

至于这贼是谁,除了苏二婶不做他想。

往常苏二婶最爱在人前表现的跟苏榆亲近,她那边听说了这事按说早该过来嘘寒问暖在人前表现表现,今早竟然没有动静,事出反常必有妖,苏瑜故意说丢了东西,那两家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内讧。

小镇人口简单,大家互相都非常了解,柱子跟着李队出去抓贼,按照他说的三人长相,专找那些街面上的机灵人问,基本能划定出个大概范围。

“怕不是苏炳瑞那几个小子吧,我昨晚吃多了睡不着出来溜达,看见他们三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嘛,我问是谁,臭小子还不吱声,我拿手电筒一照,可不就是他们仨嘛。”

“是不是有个长的尖嘴猴腮,下巴上有个大痦子。”小李赶紧问道。

那人立刻道:“是,是,那孩子叫二毛,昨晚就是他们三个一起的。”

问到这里案子算破了,李队直接带着公安去苏瑜二叔家抓人。

有那看热闹的人,立马跑到苏瑜这里通风报信。

“找到贼了,是你二叔家的大小子和二毛。”这人一口气跑过来,幸灾乐祸道:“李队正带着人去抓他们。”

果然。

苏瑜轻勾嘴角,低头抿了口茶。

进京

公安找到苏二叔家里时,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要把苏炳瑞送走。

不过显然是徒劳一场。

三人很快被抓捕到局里,被问及苏榆丢失的钱财时都一脸茫然。

说起来直到现在,苏炳瑞还是懵的。

他辛辛苦苦在外面守了半夜,想撬门没撬开,好不容易进了院子,坏事还没干就被电的人事不知,接着就被抓进了局子。

当晚两家人心情激动地聚在苏二叔家里,畅想着分钱分首饰的快哉,哪曾想这仨人捣鼓半夜,又是撬门又是搬木梯,最后竟是什么都没干成。

二毛战战兢兢地讲述当时的情形,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,咋听着有点邪门

赶紧把苏炳瑞弄醒,问问他到底咋回事,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钻到身子里,抖了两下就晕了过去。

二毛缩在角落里,嘴里一直念叨着“鬼上身”“鬼上身”,生生把本来还有些狐疑的几人念出一身冷汗。

“你那死鬼老爹当了鬼都还护着那丫头,真没见过这么偏心的老子。”李翠环小心环顾四周,掐了苏二叔一把。

苏二叔差点跳起来,做了亏心事本来就心虚,赶紧捂住苏二婶的嘴:“你少说两句。”

大半夜的没一个人敢动,点着火聚在堂屋里枯坐一宿,天一亮苏三叔两口子才带着儿子回家。

哥仨虽然都不承认偷了东西,但公安也不是好糊弄的,很快就把前因后果调查清楚,没想到里面还牵扯出一笔抚恤金的案子。

王慧和葛秋亮知道后气得不行,直接联系县里的领导,把事情反应上去,这几个人必须要严惩,烈士遗孤不容人如此欺辱。

本来这笔抚恤金该由县里来发,是王慧顾念战友情,便没有一层一层往下拨,直接由她亲自送来,没想到还惹来这么一通官司。

“小榆,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京市?”

身边有这么一堆心术不正的人,王慧着实有些为苏榆的处境担忧。

他俩当天没能走成,王慧留宿在苏榆家,葛秋亮直接去公安局盯着案子的后续。

听说苏二叔正托关系想把苏炳瑞兄弟俩捞出来,白天李翠环还来找过苏榆,想让她帮着去说说情,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。

王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,当下心里就存了事,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,索性披着衣服过来找苏榆。

烛光下的小姑娘,白皙秀美,没有了白日里的气定神闲,多了一丝少女的娇憨可爱。

“京市那边厂子多,你读过书又识字,机会总比这边多一些,到那边有组织照看,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在身边,出不了什么岔子。”王慧拉着苏榆的手推心置腹道,有些担心她不舍得离开家。

殊不知苏榆一听去京市眼睛都亮了,满脸写着我愿意,小模样别提有多欢快了,哪有半点不情愿。

王慧失笑,摸了摸苏榆的脑袋说:“那就早点休息,明天收拾东西跟我去京市。”心里不由感叹,到底是个孩子。

事情就此定下,王慧第二天一早就给京市打电话报备了这边的情况,组织直接把人安排到了京市机械厂。

“咱京市的机械厂可了不得,听说成立了好几个科研小组,这些项目一旦试验成功,各种农用机械就能投入生产,往后的农民啊,可就幸福了。”

说起这个,王慧眼里满是向往,那是对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最挚诚的热爱与自信,相信我们可以,相信我们的国家无所不能。

判决书还没下来,苏榆已经跟着王慧和葛秋亮去了京市,临走之前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,只带了四季的衣服鞋子和被褥,其他一应杂物,如锅碗瓢盆和书籍等都暂时存放在一间屋子里,等苏榆在京市安顿好了让大牛帮着寄过去。

“小榆,这篮子咸鸭蛋你走的时候带着,到地方分给工友们尝尝,好好跟大家相处。”张阿婆不由分说地塞过来一个篮子,张大娘还杀了只鸡,酱好了给他们带着路上吃。

左邻右舍纷纷出来相送,大包小包的把人送到汽车上,苏榆跟大家挥挥手,告别了这个短暂停留过的小镇。

两天后到达京市,军区派了辆吉普车来接他们。

“辛苦了。”

葛秋亮拍了拍司机小王的肩膀,小伙子面相憨厚,看到苏榆紧张的话都不敢说,只闷着头帮三人抬行李。

京市比苏榆预想中的要好,出了火车站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,马路很宽,最中间是机动车专用道,外围是自行车和马车道,最外围是人行道。

人们衣着整齐,神采飞扬,苏榆仿佛回到了21世纪,两个时空虽然相隔几十年,人们脸上的那份自信与从容却是始终如一。

车子开得不快,苏榆和王慧坐在后排,沿途的风景很好,车水马龙热闹非凡。

看了一会,苏榆就转移了视线,王慧见她探头探脑的往人家小王的方向盘上瞅,不由问道:“想学开车?”

苏榆忙摆摆手,她只是对这车的配置和参数比较好奇而已。

这个时候的吉普车马力没有后世足,车的配置也很简陋,空调暖气广播这些根本不用想,就是最基本的刹车油门这些,车子的减震做的也不好,即便市区的马路修的不错,偶尔还是能感受到很大的颠簸。

“不知道开起来什么感觉。”苏榆心中嘀咕。

千里之外的江南小镇又飘起了毛毛细雨,长期不见阳光,衣服上隐约透着股霉味。

“你这老虔婆,拦在我家门口干什么,这房子是我公婆十几年前置办的,跟你们有什么关系。”

李翠环这几天忙着周旋儿子的事,直到今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苏榆跟人去了京市的事,一气之下对守在小院门口的张阿婆破口大骂。

张阿婆岂会怕她,端着一筐豆子坐在门口挑拣,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。

“小榆已经把院子卖给我家了,钱货两清,你再敢闹事,小心我找公安把你关进去。”张阿婆哼了一声,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。

李翠环气的上前要跟她理论,张阿婆的小孙子五牛挡在前面,高高壮壮的往那一杵像座铁塔,虽未动手,气势上已经占据绝对优势。

李翠环不敢跟他硬碰硬,喊了半天也没人给她伸张正义。

过了一会,苏三婶也闻讯赶来,两人气急败坏地看着张阿婆,偏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
惦记了许久的房子就这样成了别家的,连据说被他们儿子偷了的金银首饰也不知去向,更别提自始至终连影子都没见着的抚恤金。

“那死丫头竟然敢把房子卖了,这房子也有我们的一份,她说了不算,你把钱给她我们可不认。”苏三婶眼珠子转了转,干脆耍起无赖。

张阿婆老神在在道:“那我可不管,房本已经在街道办登记过了,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,这房子就是我家的。”

“你们苏家早八百年就分了家,苏老爷和老太太跟着大儿子住,人家苏成仁又不是没有孩子,怎么房子就成你们家的了,一个个黑心肝的,苏老爷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,没尽过一丝孝心,老人的丧事都不出面,哪来的脸说房子是你们的,我告诉你想得美。”张阿婆呸了一口,喷的两人连连后退。

骂也骂不过,打也打不过,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家,逮着自家男人一顿闹。

等到审判结果下来,又是一阵人仰马翻。

因为三人始终不肯交代那笔钱财的下落,最后均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,二毛的姐姐也被招待所辞退了。

眼看儿子出来无望,妯娌俩又开始互相怀疑对方私吞了那些首饰,隔三差五闹上一场,哭天抢地的好不热闹。

京市机械厂建在市郊,厂区面积很大到处都在施工,据说是在建办公楼和家属院。

进了大门,直直地往前走是一片低矮的平房,也是临时的办公区,食堂就在旁边,食堂后面有许多泥瓦房是员工宿舍,刚刚苏榆的行李就是放在那里。

得知苏榆看得懂外文书,厂办的干事把她分到了总工办,平时帮着整理整理资料,算是个清闲的岗位。

王慧和葛秋亮陪着苏榆办完手续,一切都安置妥当才放心回部队报到。

还没到吃饭的时间,苏榆在厂区里溜达了一会儿。

办公区前停了辆吉普,苏榆路过时看到里面没有人,心里一动,没忍住上去试了试手。

苏榆双手放在方向盘上,咧嘴笑了笑,又低头把刹车油门挨个踩了一遍。

虚打着方向盘,苏榆试了下手感像是真皮的,又小心的摇了摇档位,等她把车里的部件都摸熟了,正要下来时,车门突然被人敲响。

颇具压迫感的高大身影笼罩过来,吓了苏榆一跳。

“下来。”

车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,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。

苏榆尴尬了一瞬,连忙打开车门出来。

那人进去把车钥匙拔下来,出来把车锁了,逆着光苏榆没看清他长什么样。

“想学开车?”声音有些低沉,很好听。

苏榆慌忙摇头:“就是有些好奇。”

见他手里拿了一摞纸,苏榆下意识扫了一眼,低头时发顶有几根呆毛竖起,看得人无端有些手痒。

“韩尚,怎么了?”

这时远处走来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男同志,突然开口喊了一声,苏榆歪头看过去,是个长相有些俊秀的青年。

苏榆眼睛弯了弯,正要开口跟人打个招呼,韩尚回头看向他:“没事,我们回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那青年点头,朝苏榆挥了挥手,两人转身离开。

苏榆看着他们的背影,心思却还在那张图纸上,她拧眉想了一会儿,刚刚那张纸上好像画的是发动机的冷却循环系统。

不过好像缺了点关键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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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于 2023-04-01 11:56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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