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海蓉访谈节目做生意(妙人SHOW田海蓉宝藏女人)
采访/撰文:赫希同
在采访田海蓉之前,我心里很是不安。看着她的作品列表默默慨叹,掰着手指头算时间。96年她出演《雷雨》,96年我还在玩泥巴;01年她出演《黑冰》,01年我刚上小学;06年她出演了《女人不哭》,我倒是记得自己在电视机前陪了不少眼泪。她的艺龄几乎和我的年龄一样长,我或许能忘记这点,只怕对方不能。她在横店,我在北京,我们只能通过电话的方式沟通,对方会不会一个不高兴给我挂了呢?
在此之前,我在《正阳门下小女人》的开播发布会上见过她一面,一身红色风衣,头发高高挽起,端的风姿绰约,妩媚之中又带着几分霸气。怕不是脾气不太好吧?我妄自胡乱揣测一番,一约既定,也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电话一接通,她先笑了,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从业以来采访过的艺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,印象中极少有人会问及我们的名字。大概对于绝大多数艺人来说,记者只是宣传工具。匆匆一晤,再见他年,只求此刻,何必多问。然而田海蓉不是这样的,她不仅要知道名字,而且要知道是具体哪个字。跟她交流,像是朋友间的亲切交谈,一样温馨快意。之前种种担忧,都是多虑。
她会一言不合挂电话吗?不会。因故离开一下,她说:“给我一分钟。”回来之后笑着问我,“一分钟到了没?”她谈吐优雅,妙语连珠,风趣幽默,时不时引经据典,聊到兴起处哈哈大笑,毫无顾忌。对她的初印象是妩媚、是霸气,恳谈之后才发现她还有更多更多面,绝不是简简单单几个词语可以概括包容。就像一处宝藏,下一秒更多惊喜。妙人田海蓉,她是如此迷人,因为她是如此丰富。
——主编手记
妙人SHOW NO.001
是望族名媛大家闺秀 亦是执着少女一腔孤勇
田海蓉出生于安徽安庆,从小跟随外公外婆长大。她的母族胡家是安庆的显赫之族,在清道光年间开始做酱菜生意,胡玉美蚕豆酱驰名中外,1910年就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屡夺大奖。到田海蓉出生,胡玉美已经是经营百余年的中华老字号。
作为望族名媛,外公外婆把她按照大家闺秀的方式培养。他们信那句“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”,所以读书从小就是田海蓉的长项。在家人眼里,幼时的田海蓉是乖乖女,日常是躺在沙发上看书,或者画画,或者裁衣服做衣服。家人让她出门玩会儿,她就去附近看看风景,算是玩过了。她的相片被照相馆放在橱窗里做展示,走到哪儿都有人夸她漂亮。可是田海蓉一点也不得意,她说:“那时候我就在想,漂亮有什么用啊?”
按理说,一个小孩子被夸奖漂亮,可以沾沾自喜得意洋洋,这是大多数小孩子的正常反应。但是田海蓉没有,她似乎从来没打算按照大多数人的模式过这一生。
在她五六岁的时候,跟着在话剧团的妈妈演话剧,剧目叫《孙中山与宋庆龄》,她演莲妹子。至今她仍记得开头几句台词,“我叫莲妹子,我爸被鬼子打死了,我妈跳了黄河,我好几天没吃饭了……”平常默不作声的小女孩,一到台上格外鲜活。对于观众,她从不怯场。对于舞台,她与生俱来的喜欢。
“我的琵琶老师告诉我,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琵琶演奏家;我的画画告诉我,我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好画家;但是我心里知道,我想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。”这话是田海蓉当年埋藏
在心里的,她的小秘密,没有对任何说。直到,她决定去上海,报考上海戏剧学院。
那个时候田海蓉已经在电视台做了一名主持人,那天下班她先去汽车站买了票,然后回家收拾行李。田妈妈问她:“你干什么去?”田海蓉说:“我要去考上海戏剧学院。”田妈妈还以为她是闹着玩儿的,懒得理她,起身上班去了。田海蓉拿出外婆给她的小皮箱,装了几件衣服,坐着长途大巴,踏上了全然未知的旅途。
在此之前,她从来没去过上海,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坐过大巴。车子走到半路,她改主意了。怯生生的跟司机商量,“我可不可以下车?”司机说:“这都到黄山脚下了,不能下车了。你看天都黑了,你找不到车回去,得先到上海。”多年后,她依然记得这位好心司机的叮嘱,告诉她到了上海以后不要坐黑出租,一定要坐有牌照的车,贵重物品要放好。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,一定要注意安全。
初到上海,凌晨两点半。她没有见到电影里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,只看到了上戏门口漆黑的上着锁的大铁门。凌晨两点半怎么会有人呢?田海蓉什么都不懂,但她有一腔孤勇。她拎着那个小皮箱,在门口走来走去,反反复复,一直到天蒙蒙亮。卖馄饨的摊子出来了,老夫妻俩招呼她,“你这孩子干嘛呢?过来吃点馄饨吧。”田海蓉说:“我记得我吃了两三碗,吃到天亮了。”
说来也怪,那时候田海蓉什么都不懂,但是一学就会。别人认为她怎么也考不上的上戏,竟然真的给她考上了。
田海蓉语录一:“别人说什么我不反驳,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。我不需要说给全世界听,我也不需要全世界理解。”
年少成名她习惯优秀 认清自己从不迷失
大学一年级,田海蓉被李少红导演选中,让她出演电视剧《雷雨》中的四凤。跟她搭戏的是当时中国最红的一票腕儿,赵文瑄、王姬、归亚蕾、雷恪生。在一票大腕中,只有一个新人田海蓉。家人为此格外紧张,田海蓉一回到家,田妈妈跟她说:“你可不知道,当时我和你爸可吓死了。你这孩子平常话都不会说的人,怎么就做了演员了呢?不会拍一半被导演辞了吧?那对这孩子的打击就太大了。”
田海蓉是要强的人,怎么会被辞了呢?拍戏时,她以一个新人的身份,能在一群大腕中间不露怯。学业上,同样不肯落于人后,成绩好到连老师都觉得惊讶。怎么做到呢?田海蓉说:“我曾经三天两夜不睡觉,拍完戏回到学习补功课,准备考试,我要成绩是优异的。”从小到大,对于读书这件事田海蓉有执念。她习惯优秀了,她不习惯落在别人后面。
作息不规律,饮食不规律,拍戏和学业同时压在身上,导致她营养不良要去医院输液。但田海蓉一点也不觉得辛苦,“一个人是不可能不吃苦的,我已经很顺利了。李少红导演给了我一部《雷雨》,四凤之后,我从来没有拿着我的简历到处去求人给我戏拍,这给了我很多的自尊和尊严。我一出去人家都找我演女主角,给到我的都是好本子,我觉得我特别感谢老天爷,感谢爱护我的人。我自己在拍戏的时候吃点苦,又算什么呢?对吧?”
年少成名,佳作频出。《雷雨》之后,田海蓉相继有《黑冰》、《关中匪事》、《女人不哭》等作品问世,哪怕在豆瓣这样苛刻的平台上,依旧获得了高分评价。96年到06年,田海蓉刚入行的十年,也是作品最旺盛的十年。从崭露头角到家喻户晓,我问:“你迷失过吗?”
田海蓉思虑片刻,“没有,我一直都特别清醒。”所谓声色犬马名利场,这个圈子容易让人迷失,除了格外清醒的人。
田海蓉语录二:“人家把你捧到天上,你也要知道你是踩在地上的。人家把你踩到地底下去,你也要在地上站踏实了。不能为了一点表扬,为了鲜花和掌声迷失,你得知道自己是谁。”
首个开公司的演员 毅然决然豪情万丈
99年创办自己的第一家公司,如今演员开公司屡见不鲜,在当年却是头一个。当年正是整个电视剧市场低迷的时期,缺乏好戏。田海蓉的商业基因使她蠢蠢欲动,她说:“没有机会的时候,你要创造机会。”
田海蓉说:“别人劝我,说大家都特别认可你,你有那么多戏拍,你为什么要自己做戏?多累多辛苦啊,万一做的不好,卖不出去怎么办呢?但我还是做了。”
我问:“为什么?”
她说:“因为我当时只有一个信念:我做的,肯定好,我有这个能力。”
从公司开办,到剧组成立。从导演、编剧、摄影等等,田海蓉事无巨细,样样都要操心。“摄影机都是我从北京弄过去的,有八个大箱子。”
我惊讶了,“那你怎么弄的啊?”
她说:“我托运啊,机场托运很方便。”
这些琐碎的、吃力的事儿,她一点都不觉得难。或者像她自己说的,吃点苦,又算什么呢?
那一个小小身影的大家闺秀,已经在不经意间踏足商海,她乘风破浪豪情万丈,在浪潮中拥有一双翻云覆雨手。那一年,田海蓉带着她的八个箱子在首都机场,不觉前路漫漫,因为她相信自己能成。
拿灵魂交换角色 小女人也有大境界
田海蓉有三年的时间没有拍戏,但她不觉得自己是离开了又回来了,用她的话说:“我从来没有离开过,只不过不能一直演戏。”演员是很容易被掏空的,所以她选择时不时停下来,在生活中汲取能量。工作很重要,但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,她也需要时间陪伴家人孩子。
田海蓉语录三:“永远不要找借口为了工作,疏忽身边人。”
在休息的那段时间,不断的有人来劝,“快去拍戏吧,观众都要忘了你了。”
田海蓉说:“观众是不会忘记你的,如果你有作品在那里。”
她说:“你可以不记住我是田海蓉,但如果你记得四凤、记得刘眉、记得喜凤、记得章子君、记得陈雪茹,作为演员的满足感我就有了。”
陈雪茹,是田海蓉再一次回归到观众面前的角色。在《正阳门下小女人》这部剧里,陈雪茹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小女人。一出场,就吸住所有人的目光。她烫着时髦的发型,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,小皮鞋锃亮,身段妖娆的一转身,自带腔调:“我只喝白的。”
在陈雪茹之前,田海蓉演过许多类型的角色,清纯如四凤,心机如刘眉,贤惠如章子君。这个陈雪茹,千娇百媚又是另一种风情。一位网友评价:“陈雪茹撒娇的本事,让人想拜她为师。”看惯了贤惠坚韧的章子君,一时间想不明白,她怎么会去演陈雪茹呢?
田海蓉说:“重复雷同的角色我不想要。”诚然,如她所愿,在田海蓉这里的确可以窥见,演员确实可以千变万化。听我说完这句,她顿了一下,“这是对我的最高评价,也是我一直想要做到的。”
不同意味着挑战,挑战就有失败的风险。但田海蓉不会惧怕的,因为她是那样的自信与达观。下面请欣赏田海蓉女士霸气三连:
问:“96年到06年,那个时候是您创作状态最好的时候吗?”
答:“我现在也是啊,我一直是创作状态最好的时候。”
问:“你有过低谷期吗?”
答:“低谷期?我没有。”
问:“看过章子君,不相信你会演陈雪茹。”
答:“对,完全不一样。我还演过男的,你去看,风流倜傥。”
从当年那个独自一人勇闯上海滩的小女孩,到圈里首个开公司的女老板,到百变女演员,在田海蓉这里,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了。她什么都能看开,什么都能原谅。她说:“对咱好的人,咱也对他好。对咱不好的人,咱们就保持距离,但是也希望他好。”
也希望他好?这一点恐怕很多人做不到。反正我提出异议,我说:“如果别人害我,我有机会是一定报复回去的,我心里不平。”
“别不平,”她劝我说:“希同,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可能一时不是,但是走着走着就是了。”她讲到这部戏里,陈雪茹这个角色的境界。讲斗而不破,和而不同。
范金友说:“这时候踹她一脚,她就永无翻身之地了。”
陈雪茹说:“那就缺大德了,决不能踹这一脚,还得帮。”
她聊到兴起,频频引用剧中台词。这戏拍完两三年了,台词她还记得清清楚楚,张口就来。连剧中角色分配股份百分之多少,她都记得一丝不差。当我们聊起这部戏是否玛丽苏的时候,她笑着说:“咱就不是那玛丽苏的人呀。”这个“呀”字念得千回百转,一瞬间我以为是时空连线,电话那头不是田海蓉,而是陈雪茹。
田海蓉说:“我演陈雪茹的时候没有我自己了,我是用我自己的灵魂来交换这个角色。”我相信,若不是她曾成为陈雪茹,那些陈雪茹说过的话,怎么就像长在她嘴里一样?
她喜欢陈雪茹,也喜欢《正阳门下小女人》这部戏。她说:“这戏不是一个角色好,是每一个角色都好。”一部戏看得到世间百态,能透过一个个角色看到众生相。剧中的独立女性,有大境界大格局大情怀。而陈雪茹,亦是格外夺目。
不管遇到什么事情,她永远把自己打理的光鲜整洁,永远阳光灿烂。每次一出场,就带着那种腕挟风雷的气势,犹如昏暗的酒馆独独泛着光彩的琉璃盏,犹如水墨画里传神的一点红,犹如豁达乐观的田海蓉。
田海蓉语录四:“不好的事情来了,接受它,处理它,放下它,继续创造美好生活。”
田海蓉语录五:“我的爱情我做主,我的婚姻我做主,我的事业我做主,一切都是我做主。好的坏的,我都自己享受和承受。”
田海蓉语录六:“别太计较别人说什么,你自己行得正走得端,怕什么呢?别人说就让别人说吧,他们说着舒服也行啊,身体好。”
在田海蓉这里,谈焦虑和困扰都是没必要的,因为她没有这些问题。“你看,医院里躺着多少人啊。但是我们每天醒来,蓝天白云,和风细雨,白雪飘零,我们什么都能感受到。看看也门看看叙利亚,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?”她说着哈哈大笑,带着能振到耳膜的那种愉悦感。
不论是出生于显赫之家的荣耀,还是从艺之路的一腔孤勇,或是化身为掌舵人的气魄,亦或是此番归去来,都是田海蓉波澜壮阔的人生。她自信,笑便如春花,管他是谁定是能动人的。她达观,海纳百川有容乃大,壁立千仞无欲则刚。宝藏女人田海蓉,生来璀璨。
后记:
今天是田海蓉的生日,两天前我问及她这次生日的安排。她说她准备给自己买个蛋糕,再给自己买一束鲜花。她如数家珍的炫耀女儿给她准备的礼物,玫瑰花、写着“最爱妈妈”的水杯、全世界只有四块的木头刻着“妈妈我爱你”。岁月马不停蹄,田海蓉却没有年华流逝的伤感。一路风霜雨雪,依然内心纯净不染尘埃。她说:“我好像还是十七岁,看人看世界,还是孩童的眼光。”妙人田海蓉,生日快乐。愿你走出半生,归来仍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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