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国维《蝶恋花》,冬去春来,岁月惆怅,让人感慨
“急景流年真一箭,残雪声中。
省识东风面。
风里垂杨千万线,
昨宵染就鹅黄浅。
又是廉纤春雨暗,倚遍危楼,
高处人难见。
已恨平芜随雁远,
暝烟更界平芜断。[近代] 王国维《蝶恋花·急景流年真一箭》
每年的岁末,是个叫人百感交集的日子。从自然界来讲,那是春回大地,万木复苏,一个新的轮回,一个新的开始。人们开始迎接春天和来年的到来,心情如同春草新嫩,做着未来的计划并身体力行,比如农民一方面祭祀天地先祖,一方面准备春耕。而自汉朝以正月为年,恰值立春左右,学子也将读书,商人年后远行。
但是人又是高智商和情感的生灵,除了孩子们无忧无虑盼望长大和过年,大抵成年人对于年或者冬去春来,总是另一番滋味。因为人生不满百,去日感百忧。
“急景流年真一箭。”这一箭真是射得绝,直接从去年到今年,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。那为什么叫急景流年呢?因为这是一个心理感觉,但凡未来的,或背负未知,反而会常有漫长之感,但对于过去的时光,永不可追,如同沙漏之沙流泻,无论这过程中有多少坎坷,不但成为过去式,而且扁平,从人生不满百的角度讲,过去只是提醒你你的生命已经消耗,那么所有的过去,都是急促短暂的,而且这种时光的无情在跨年的时候对成年人尤其有心理的震荡。所谓“急景凋年”。
这并不是王国维之原创,比王国维更早的宋朝的欧阳修写“腊月年光如激浪”。年关往往是人间应酬忙碌的日子,年前忙年,年后送年,无论盛世乱世,过年时光反而比寻常感觉更急促短暂,甚至是由事情推动着走,让你无法分身。
所以时光如箭如浪,总是无可挽回地在流逝。
“残雪声中,省识东风面。”
冬去春来,实际是自然界嬗变的过程,那冬天的雪还没有化去,春风已经在冰雪时节断续,默默吹来。那第一缕春风到底起自哪一天?有人说立春,有人说冬至之后就有春风。
但是冬春交替,是这样不知不觉,只是当人感觉到春意时,春风早已经归来。
“风里垂杨千万线,昨霄染就鹅黄浅。”
但是王国维的春天是以他自己的感受为主的。那风变得柔软,微风中千万条的杨柳丝,是仿佛一夜之间,柳条返青,枝头有蒙绒的嫩黄色。
这是视觉和体感的双重感知。实际杨柳返青,是在腊月就开始,或者说杨柳的生意从来就没有断绝,气温合适的时候。就开始萌动春芽。或为冰雪压制,略有早晚而已。
只是我们习惯将过年和立春之后的柳,叫做春柳,一场雪下在冬天,化在春天,一阵风昨天还是寒风今天就叫春风。
但是这柳树蒙蒙的黄绿是看得见的春的回归呀,那么雨自然也就是春雨。
“又是廉纤春雨暗,倚遍危楼,高处人谁见。”
这是气温上升,残雪未融,却又春雨霏霏。这一年的春始连接岁暮。只有王国维有这样的情怀吧,他一个人独上高楼,在烟雨迷蒙中感受这最初的春天。
这其实是个很巧妙的隐喻。冬春之际,细雨铺天盖地,远近迷蒙不可见。而他却在如此如烟如雾里,是冬寒,是春愁,是现实的迷茫。
“已恨平芜随雁远,瞑烟更界平芜断。”
那么在烟雨之中还有绿色的春草,星星点点延伸到远方。古代春草意味绵绵不绝的相思,那么草随雁远,实际也很巧妙,此时大雁北飞,王国维的相思是在北方。
但是黄昏里烟雨凄迷,他已经看不见更远的绿色。
这首词音韵深沉婉转,说的是冬去春天交接之时的自然,又映射自身的孤独和岁月的惆怅。风吹杨柳,绿上枝头,在清新中却弥漫凄婉,他是怀念北方的谁呢?
王国维以49岁半的盛年自沉昆明湖,成为历史和文坛的一个谜,从他的生平可以看到他才学横贯东西,是当时享誉国际的知名学者。
但是从这首词里依然读到了那种迷惘困顿的精神气。或者他的相思是永远不可追的过去的传统历史和文化吧,他困在弥漫的春雨中,感到了自己存在的悲凉和无望。
实际每个成年人在年关和冬春来临之季都会有岁时感伤,甚至有抑郁。但是要相信人生是面向未来的,在冬雪和春雨的孤独里,请等待春暖花开!
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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